第五百七十二章 殿议,搅动,播种(6K)-《诸天:开局越女阿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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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得李相激昂的发言,元武指节叩击着龙椅扶手,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。

    他能看见兵司将领眼中的迟疑不决,工司官员脸上的狂热,世家重臣绷紧的脊背。

    那卷密信就像投入深潭的陨铁,正在搅动沉积百年的淤泥。

    “陛下!”周延年不顾手臂灼痛,再度出列,重重叩首:“此乃动摇国本之策!若人人皆可修行,谁还愿安心种田?若是匠人都去学符纹锻造,军械制造还怎么……“

    “周大人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沉默许久的横山许侯突然开口,这位出身贫寒的将领从甲胄夹层抽出了张崭新的纸片:“这是本侯在第二次检查受灾村落,返程时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纸上画着奇怪的机械,齿轮咬合间隐约可见符纹流转。

    “密信第五卷提到的‘符纹织机’,用最基础的聚灵阵驱动。”

    许侯声如闷雷:“末将令军中匠师试制,半个时辰织出百匹素锦。”

    他微眯着的目光扫过神色震颤的工造司官员,“这能抵得上官营织坊中的多少名熟练织工?”

    “此人……竟还是个器道奇才?先是献上那‘养生练体诀’,又将这般精巧符器图纸相赠……”墨守城很是直言不讳地道:“老臣在想,这样为大秦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物,是否真得归入传统的‘逆贼’之属?”

    作为长陵最睿智的人之一,他知道自己去想很遥远的将来有些没有意义,巴山剑场跟元武、郑袖之间的血仇,或许将延续至不知多少年后,直至双方彻底决出胜负。

    而在那时候,自己多半早已老迈死去。

    不过,从长远的角度来看,守了一辈子“城”的墨守城,终究不愿意见到已经如此强大,已经百姓安居乐业的一个王朝将来叵测的命运,若是往后真起了冲突,最好也不要牵扯到太多人。

    而赵青现在表露出来的态度,却不禁让人联想到,猜想看上去代表着巴山剑场的对方,是想暂时搁置过去的恩恩怨怨,谋求以温和怀柔,或者说,不广泛牵扯旁人的方式,来解决这个问题?

    考虑到巴山“余孽”们本也都是秦人,且大多为了大秦王朝的强盛投入了满腔热血,历经无数牺牲才建设起的繁荣之世,又怎会轻易舍得行之破坏之事?

    扔个石球发泄了一番后,就此选择妥协,却也不无可能——毕竟,早间所见的“磨石剑诀”,似乎并非是当年那个人的意境,有着不少差异。

    虽然没法排除暗中设下陷阱的嫌疑,不过,若是元武也因此生出了些许“和解”之意的话,倒是可以尝试着推动为王惊梦等人正名的事宜。

    至少,减免一些对受波及者的迫害打压,让自己和许侯的暗中资助能放在明面上了。

    念及此处,墨守城亦是有些几分愧疚之意,无论是昔年还是现在,他一直都是认同王惊梦等人才是正义的一方,可为了大秦的大局与秩序着手,却最多只能做到两不相帮,眼睁睁看着内乱与残杀。

    而到了今天,自己却又要为了维护这大秦的安定繁荣,去为那本该受朝廷嘉奖庇护之人,从对方最大的仇敌之处,恳求争取来一些微不足道、像是施舍性的尊重与名分……

    若是以身相替,改换视角之下,这只怕更是一种新的屈辱吧!对于元武而言,自己的这样一番进言,亦是不会招致什么好态度。

    墨守城的话语,就像一柄重锤砸在殿中青砖上,裂纹顺着群臣的倒影蔓延。

    周延年瘫坐在地,官帽歪斜露出花白鬓角,他盯着自己烫伤的右臂,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:“奇才?今早逆贼袭我军港、毁我战舰时,墨大人怎么不说这话?”

    “周大人慎言。”李相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,青玉笏板折射的冷光扫过老臣涕泗横流的脸:“陛下圣明烛照,自会明辨忠奸。”

    “微臣夜观天象,紫微垣有客星犯主。”大殿角落,一名观星台的老史官缓缓抬头,声音像秋叶擦过青砖:“然其光渐弱,似有归附之相。”

    果然,听到墨守城那摆明了是想让巴山余孽“脱罪”的大胆言论后,元武倏地轻笑了起来,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寒意,群臣齐刷刷跪倒,他们知道这是帝王动怒的前兆。

    也就是这个时候,在群臣垂首不敢应答的寂静中,一名五十余岁、面容清癯,而且蓄着精致的长须的男子,仿若无事般行入了殿中,简单地行了个礼:

    “臣方才试演‘养生练体诀’,发觉此法正是那‘水毒’的解药——当气海真元运转周天时,那些扎根的异种真元竟如雪遇暖阳,渐次消融。”

    可以在心情不佳的元武面前,表现得这般泰然自若,此人自然正是礼司司首徐福,也是统御大秦王朝“幽浮”舰队的统帅,是伴随元武一起长大的陪读书童和修行者。

    他原本就是元武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。

    “哦?这是好事呀!”元武沉默了好一阵子,鎏金蟠龙烛在他眉弓处投下阴影,让那张帝王面庞愈发像戴了青铜面具,而后,突然开口:“徐福,朕问你,对方究竟是想要个盛世,还是乱世?”

    “盛世当如百川归海,乱世必似星火燎原。”徐福向前踏出半步,宽大袍袖在夜风中轻轻颤动,隐约露出他左手所持的玉质丹瓶与琉璃试管:“但臣以为,此人要的是盛世里的乱世。”

    殿中忽有凉风穿堂,吹散檀香凝成的雾障。

    没有等待徐福组织语言,继续作出更妥贴的回答,元武的目光穿透重重障壁,径直望向了殿外檐角渐斜的月,又接着提出了个新问题:“诸卿可知,为何春祭时朕要亲耕三垅?”

    不待群臣应答,他明黄色的龙纹广袖扫过奏章:“因朕知晓,田垄里长的不仅是粟麦,更是民心。如今有人要替朕播撒新的种子……”

    他忽然将那密信抓起掷落在地,纸片无风自燃,化作了千丛万簇的赤梅:“传朕旨意,即日起在关中七郡试办道院,每旬休沐日向庶民传授‘养生练体诀’,凡习此诀者,需在郡守府登记造册。”

    “着工造司筛选二十种民用符阵,兵马司增设修行民用署,所需符器由双方协同研制,并拟定修行者工役章程,民司重新核算田赋,增设教化署……”

    “至于那些得了横财的村镇……”元武指尖星纹再变,化作二十八宿中氐土貉:“着横山军以‘修缮补偿’名义加倍发放农具粮种。另传告天下,就说圣上体恤子民,特赐洪恩。”

    墨守城白眉微颤,忽然瞥见殿外宫墙的阴影里,竟蜷着只蓝尾鹊。那雀儿眼中闪着不似活物的幽光,爪下抓着半片印有建言书的纸页。

    “退朝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  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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